2022-07-21
項安波
從小微企業運行指數上半年的走勢來看,小微企業運行狀況從五月開始好轉,相關扶持政策效應顯現。鑒于小微企業在經濟社會發展中的重要性以及未來仍面臨多重壓力,政企還需繼續共同努力,進一步完善小微企業扶持政策體系,加大支持力度,鞏固來之不易的復蘇勢頭。
一是處理涉企四對關系要注重激勵兼容、提倡協商原則。近期大多數小微企業扶持政策,以穩定勞資關系、減輕稅費負擔、降低運營成本、加大金融支持等為主,體現了各地區各部門對小微企業的高度重視。然而,也有一些需要關注的地方。即使是特殊時期,在處理政企、勞資、金融機構與小微企業、核心企業與配套企業之間關系時,仍要強調相關機制設計的激勵兼容性,避免后續執行難、落實難。
各地出臺中小微企業稅費減免政策時,要基于財政承受能力量力而行,避免口惠而實不至或力不從心的政策措施。為此,政企合作要強調共度難關,更多采用緩繳或階段減免社保、減免涉企行政事業性收費、延期繳納稅款、以所得稅抵扣方式鼓勵社會捐贈等更可持續政策。同時,加大專項資金和政府采購對小微企業的支持,利用消費券等需求鼓勵方式從需求側拉動供給側復蘇。
勞資之間、產融之間、企業之間提倡協商原則,鼓勵風險和虧損分擔、利潤分享。穩崗保就業政策,可鼓勵小微企業與員工協商特殊時期的工作方式和薪酬調整,允許在防疫期間探索實施靈活用工方式。加大對小微企業的金融支持、降低貸款利率,據此相應調整銀行機構的考核標準,如落實盡職免責條款、調整受疫情沖擊較大行業的小微企業不良貸款容忍度等。企業之間鼓勵抱團取暖、優勢互補,提倡資源共享、協同發展,促進供需匹配、合作共贏。總之,在更好發揮政府作用的同時,堅持市場在資源配置中起決定性作用,這不僅有利于降低成本、提高效率,也有助于惠企政策的執行和落實。
二是利用數字化幫助小微企業應對疫情沖擊、促進轉型升級。數字化是助力小微企業應對疫情沖擊的有效途徑,也是促進小微企業轉型升級的重要載體。疫情影響企業供需兩端,但跨境電商、數字貿易等正在催生一批“微型跨國企業”,助推小微企業在后疫情時期復蘇與重振。我國小微企業特別是制造業小微企業,面對新一代信息技術和數字化轉型發展趨勢,亟需成熟經驗和路徑方法,工業互聯網等平臺為制造企業提供了新型的輕量化發展模式。
就政策而言,可以完善政府推動、企業主導、多方協同參與的數字化發展機制,通過規范的金融和市場支持措施以及激勵兼容的機制設計,依托平臺賦能,促進區域內制造業資源互聯互通。
就工業互聯網等數字化平臺企業而言,既要避免因缺乏應用場景而變成僅供展示的展臺,又要爭取盡快達到平臺經濟用戶規模的關鍵“引燃點”。這需要平臺企業主動賦能,吸引和支持大量小微企業參與。可通過優化資源配置、調整利益關系、改善交易結構,完善標準制定和規則設計,形成平臺企業帶動小微企業發展,小微企業為平臺注入活力的融通發展新格局。
三是注重通過供應鏈體系促進大中小微企業協同發展。我國擁有世界上最完整的供應鏈體系,但也面臨百年變局、世紀疫情和俄烏沖突等多重沖擊,過去相對比較穩健的制造業供應鏈體系也面臨一些新風險。為避免供應鏈中斷及可能的連鎖反應加劇需求收縮,建議重視發揮供應鏈核心企業的引領帶動作用,穩定供應鏈體系,從而間接支持大量配套中小微企業。政府應支持和引導供應鏈核心企業調整交易結構和利益關系,設計特殊時期的利潤分享、虧損分擔等應急機制,保持供應鏈體系的魯棒性、穩健性和國際競爭力。
針對部分跨國公司在華業務布局調整、結構優化以及可能的供應鏈轉移,加大跟蹤研判和預案準備。重點是推進深層次改革和高水平開放、優化營商環境、提升投資吸引力、增強跨國公司根植性,挽留供應鏈核心企業,避免與可能的國際產能替代和產業外遷產生疊加效應,因為這不僅影響我國在全球供應鏈體系中的地位,還關系到千家萬戶小微企業的生存。
過去我國“抓大放小”,扶持龍頭企業做大做強;現在高度重視中小微企業。強調支持供應鏈核心企業,可能能使國家企業政策達致一個相對平衡的狀態——扶優扶強、重點支持供應鏈核心企業,既有利于大企業發展,也有利于大量配套中小微企業發展。
四是促進惠企政策及時完善和落實。新冠肺炎疫情爆發以來,各級、各地政府出臺了大量的針對中小微企業的扶持政策,其中多數又以短期應急政策為主。可以利用好政府中小微企業部門交流合作平臺、完善中小微企業交流合作機制,利用相關政策快速迭代的契機,借鑒參考、回顧評估并及時完善已出臺的面向小微企業的惠企政策。
一般而言,短期應急政策關鍵在及時落實到位、快速執行。因此,盡管針對疫情等特殊時期、特殊情形實行特殊處理,但也要強化事中監管、事后評估,針對惠企政策執行情況,做好各項政策落實的跟蹤審計,實施環節動態管理,提高政策執行實效。
此外,繼續實施和完善清理拖欠賬款、減稅降費、減負、數字化賦能、管理能力提升、國際化發展、大中小企業融通創新等支持中小企業發展的專項行動;開展專項督察,督促落實《保障中小企業款項支付條例》,推動落實紓困惠企政策。
五是完善中小企業促進法,聚焦扶持小微企業發展。在我國支持中小微企業的政策法規體系中,中小企業法具有無法替代的基礎性地位。十八屆三中全會之后,我國修訂完善《中華人民共和國中小企業促進法》,相關部門以此為依據,不斷完善法律政策體系、提升中小企業服務體系、實施系列專項行動、持續優化營商環境,支持了中小微企業發展。
從長遠看,可進一步完善中小企業促進法,更加突出強調小微企業地位。借鑒經濟合作與發展組織(OECD)強調的“小企業優先”原則和“小就是好”理念,美國“小企業法”明確的“小企業是美國經濟的基石”、德國強調的“小企業先行”等。其次,中小企業促進法可以更直接聚焦小微企業。由于我國中小企業標準跨度大、中小企業差別大,中小企業促進法可以更精準聚焦于扶持小微企業發展。
(作者系國務院發展研究中心企業研究所副所長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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